轻轻合拢手上的折扇,藤原贤治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,说道:
“我们英雄的大和武士不畏惧牺牲,勇于为了帝国伟业而献身,不过作为指挥官的我们,必须考虑得更加长远。无意义地浪费下属的生命,这种行为是不能容忍的,梓山君,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?”
不等若有所思的梓山清正作出答复,藤原贤治便下达了新的指令,冷冷地说道:
“那么,继续安排炮灰冲击支那人的阵地,我不相信他们能把如此强烈的炮火永远维持下去。”
闻听此言,知道自己涉险过关的大道寺一郎来了精神,大声说道:
“哈依,我立刻安排。”
目送着大道寺一郎急匆匆离去的背影,随后,藤原贤治闭上眼睛,用折扇叩击着自己的脑门。在旁边的梓山清正则开口说道:
“藤原君,桃花源的支那武装很难在短时间内消灭了,是否需要改变原计划?”
闻声,藤原贤治睁开了眼睛,呵呵一笑,说道:
“嗯,梓山君,你终于想通了。没错,这才是一个军事家该考虑的问题。如何歼灭敌人的部队,那是一个将军的本职工作,思考如何取得全局的战略优势,才是一名军事家应有的眼光和心胸。”
好生夸奖了一番自己的得力臂助,好似大发感慨的藤原贤治,此时继续说道:
“我本想利用支那人喜欢内斗的习惯,诱使护矿队坐山观虎斗,坐视盟友受损。我们则集中力量击溃桃花源,再去对付护矿队。现在看来,是我把桃花源这股势力想得太简单了,怪不得护矿队始终无法吞并这个弱小盟友,这完全是我的判断失误。”
如果谈及东瀛人对研究探讨华夏文明的浓郁兴趣,这件事情可谓由来已久了。不仅如此,东瀛人对华夏民族性格的探讨和理解也达到了相当深入的地步,大约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华夏人本身之外,东瀛人算是最为了解华夏的外族。早在二战时期,华夏沦陷区内数以百万计的皇协军和大批汉奸狗腿子,就是东瀛人这种针对性研究所取得的丰硕成果。
若不是东瀛人自身的民族性格作祟,导致大本营事先拟定的美好愿景一再落空,恐怕整个世界的近代历史都要重新写过才行。
众所周知,藤原贤治是系出名门的贵公子,属于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精英人物。在东瀛古代曾长期担任高官的藤原氏,在政军两界的根基是何等的深厚,那也是不问可知的。藤原家悠久的历史和曾经的辉煌岁月,这些对于重视家名延续,远胜于考虑血统纯净的东瀛人而言,似乎显得尤为重要。
华夏古语说得好,刑不上大夫,礼不下庶人。这种既得利益阶层之间,彼此心照不宣的潜规则,即使是在战前那个时代也依然存在,只不过换了个名目而已。
君不见,某官贪污亿万,携款潜逃才判几年,老百姓atm非法取款就要蹲无期,这里面若说没有潜规则的作用,那是白痴也不信哪!这个不方便大肆张扬的道理也可以推而广之,在东瀛人的圈子里也同样适用。漫说藤原贤治只犯了一个小错误,即便是他的错误再严重上十倍百倍,那也不足以成为论罪的理由。
纵是适才的进攻受挫使得在座的某些人心怀不满,然而碰上藤原贤治如此低姿态地承认自己的错误,实在叫旁人无法再要求追究他的领导责任。
一旁的梓山清正此时也跟着帮腔,言辞委婉地说道:
“藤原君,胜败皆为兵家常事,一时失利不过是在通往成功道路上必然出现的坎坷波折,您也不必太过介怀。”
如何运用语言,这个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社会交往的基本技能,而对于那些涉足政治领域的人物而言,语言技巧则是一件必不可少的武器。混淆是非,颠倒黑白,充其量只能算是初级阶段,真正的高手可以全部用真话来讲述一个天大的谎言,并且能使当事人有口难辩。
旗帜不能倒,尽管少壮派的领军人物藤原贤治痛快地认栽了,但是作为他的政治盟友与合作伙伴,梓山清正有义务拉老朋友一把。于是乎,借助于语言艺术的精巧,梓山清正轻描淡写地将此前的行动失败,归结为想要成功必须付出的代价。大概谁也不能说梓山清正的这个提法不对,只能说有诡辩的嫌疑罢了。
看出了藤原贤治和梓山清正的联盟依然稳固,稍后,那些刚刚还在指摘领导层谋划不当的质疑声浪,随之低沉下去了。
没错,这次机会还不足以扳倒藤原贤治,纵然有些不甘心,那些有所企图的人也必须收敛行迹了。何况现在大部分的普通东瀛人更关心的问题是,既然强攻未能得手,接下来该如何对付桃花源人的反击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