乍一见吴晗现身出来,人们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他身上,即使吴晗是出了名的大众脸,仔细端详了他的面相好一会,司徒雅也终于回忆起不久前那个胆战心惊的夜晚。他猛地瞪大眼睛,抬手指着吴晗,大声叫道:
“你?啊!是你!你没死!”
尽管在明面上核战之前那个时代,国际社会一团和气,讲究要出师有名,哪怕是故意诬陷栽赃,起码在正式开战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才好动手,好比私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云云。
大国之间的矛盾冲突,貌似通常停留在嘴皮子交锋这个层面上,充其量是大家在联合国大厦里吵扰一阵子,出台个把以阿拉伯数字命名的决议案。然而,在那些阳光无法照耀的阴影地带,那些死后都不能得到烈士称号的无名士兵们,无时无刻不在为了各自的国家利益在这个小小星球上浴血厮杀。从酷热多雨的亚马逊雨林到寒冷的北极冰原冻土,由繁华都市到杳无人烟的雪域高原之巅,整个世界的阴影当中,战火从未有一颗停息。
诸如洪流公司和更为知名的黑水公司这样的私人防务承包商,实质上也不过是大国政治博弈的副产品而已。
由于职业原因,司徒雅见识过世界上绝大部分精锐部队,唯有吴晗这个相貌平平无奇,身材也不像阿诺州长那样彪悍的家伙,留给他不同于其他对手的深刻印象。十多个老练的雇佣兵在能看清对方长相的距离疯狂扫射,竟然反过来被对手轻松击溃。哪怕是司徒博在最后关头施展一招漂亮的回马枪,拉开距离后以反坦克导弹摧毁了整个营地,但是当夜那种梦魇般的压迫感始终没有从司徒雅的内心消退。再度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吴晗,司徒雅不由得生出了五脏六腑一起抽搐的错觉,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古人描述恐惧常用到的肝胆俱裂吧!
司徒雅表现出的极度惊骇神色,吴晗没觉得如何惊奇,上次要不是雇佣兵们跑得快了点,继续拖延下去他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。
既然吴晗作为一名胜利者,当然有蔑视对手的资本,他笑了笑,接口说道:
“呵呵呵呵,瞧见我没死觉得很惊讶?”
多年战火历练终究不是白费,司徒雅强自按捺住心绪波动,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听起来平和地说道:
“本来也没想到会那么简单炸死你,只是不想让营地的武器落到敌人手中。”
“哈哈哈哈,哎呀!真看不出你这个人倒是挺实在的。咱们闲话少说,你要是贼心不死就再打两个回合,看谁能活到最后。怎么样,你想试试吗?”
这一段话吴晗固然是满面堆笑讲出来的,可是仔细品味其中隐含的淡漠肃杀意味,真是叫人听过之后不免要脊背发凉半天。新安镇的幸存者们此刻更是听得直翻白眼,对于吴晗这个家伙他们是一点辙都没有,甚至连句硬话都不敢说,反正这位老大是谁也惹不起呀!他愿意说什么就说吧!大不了,大伙权当没听见就是了。
曾真切体会过吴晗那如鬼魅般杀戮手段,司徒雅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。仿佛已经感受到从吴晗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杀气,他不自觉地退后半步,强作镇定地说道:
“你说笑了,我们是很有诚意跟贵方达成和解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