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着摆饭的时候,方琰同沈昕娘低声说道:“如今虞泰病重的消息,虞家尚且瞒着,若是能赶在虞淼回来之前,就将这消息捅出来,才是最好。”
沈昕娘点了点头,“是,且这消息,我们捅出来不合适,倒是叫他们自己跳出来说,才好。”
方琰点了点头,“朝中京中观望之人,若是知道虞泰不妙,趁着虞淼回来以前,也好重新掂量自己的位置!”
两人正说着话,师徒二人已经梳洗换过衣服,被请了进来。
两人停住话音,紫阳真人捋了捋胡子,朝两人看了一眼,并未多说。
沈昕娘却好似故意当着他的面说,好叫他知道并不避讳他一般,“虞淼此人性情如何,尚且不知。若能趁着他回来以前,将虞泰手中的势力尽多收回,倒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方琰点头,“叫他们自己跳出来承认虞泰病重,这事不易。”
两人说话,不避着师徒二人,叫紫阳真人有种被信任的妥帖感,他们拼了命的窃出兵符来,若是仍旧不得信任,倒是让人寒了心。
紫阳真人轻咳了一声,“这消息虞家人捂着还来不及,如何会自己跳出来承认?你们没见着那虞泰!我昨夜里却是瞧见了!”
沈昕娘和方琰都朝他望过来。黄帅印也抬头看着他,“师父,你说帮我引开旁人,就是去刺探虞国舅来引开那些人的么?”
紫阳真人道:“废话,虞泰府上,最让人紧张的是什么?对他们来说,现如今最重要的可不是兵符,而是虞泰的病情,一定要隐瞒住!”
方琰不由轻轻点了头,对紫阳真人的印象再次有所提升。
“要说还是沈娘子厉害,足不出户,算的可一点不差!那虞泰如今,躺在床上,简直跟个活死人一般,不能动,不能说的,急的脸色都变了,也吭哧不出几个字来!”紫阳真人说着,忽而掩口笑了起来,“便是有内急,也无力解决,恰叫我遇见他失禁在床,一群人又忙又乱的给他换衣服床褥,可把他臊得!”
方琰垂眸,虞泰原本多么自负骄傲的一个人,如今连这等小事都无力为之,自己最狼狈尴尬的情形,被身边人看见,被卑微的家仆看见,他心里滋味不难相见。怕是对他来说,如今的折磨,还不如死了痛快。
想到这些,方琰的目光定定落在身边女子的身上,她是真的敢想,又真的敢做的人。她说,要为灵山报仇,要为师父报仇,要让当年为了一己之私,害得灵山众人无辜丧命,满门覆灭的人生不如死,她果真做到了。并且,这么快就做到了!
她看起来柔弱,看起来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,却不想她能爆发出这般骇人的执着和力量。
“太后用什么理由召回西北大将军?”沈昕娘忽而问道。
丹心恰在这时候摆饭。
方琰道:“这会儿还不知道,昨夜圣上未提,不过今日懿旨传出,立时也就能知道了。若想快些将消息送去,必然要走官驿,八百里加急。现下让人去问,饭毕就能知晓。”
沈昕娘点了点头,方琰便打发人去等着消息。
原本还鄙视师父不矜持的黄帅印尝到丹心手艺的第一口,就把矜持二字抛到姥姥家去了。几乎是狼吞虎咽的用完了自己面前食案上的饭菜,又虎视眈眈的看着师父的食案,紫阳真人一面细嚼慢咽,满面享受的细品着,一面伸手用广袖挡在自己食案前头,隔绝徒弟那恶狼一般的眼神。
伺候在厅堂内的丹心忍俊不禁,笑着低声让丫鬟又给黄帅印添了半桌的饭菜,黄帅印既是脸红,又是欣喜,偷偷冲丹心做了好几个揖。
正如方琰所说,果然饭毕,就有消息送了回来。
“乃是太后娘娘以其病重的缘故召西北大将军返京。”齐王随从禀报道。
“她病了?”沈昕娘挑了挑眼眸,“都说祸害遗千年,她看起来可不像是会随随便便生病的样子。”
紫阳真人却在一旁捋着胡子道:“太后娘娘,又是他的姐姐,若是生了了不得的重病,他便是回来看看,也不算越矩。”
方琰点了点头。
“那便证明她没有病就是了。”沈昕娘说道。
“她毕竟是太后,宫门一关,任何人都不见,她说自己病了,谁还能说她没病?”方琰轻缓问道。
“她自然能说!”沈昕娘嘴角轻扬,笑了笑,“她‘病’了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西北大将军回来么?让她错以为,我们是不想让西北大将军顺利返京,她必定会不择手段的打成这个目的。”
黄帅印砸吧了口中余香,皱眉看向王妃,又看了看王爷。
王妃是又想到了什么损招?这弯弯绕绕的,他怎么好像没听懂似的?
“还需要我等做什么?王妃只管吩咐!”黄帅印拱手认真说道,“只要办成了事儿,还管饭就成!”
紫阳真人立即扶额看他,恨铁不成钢道:“出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