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葛亮迎着魏霸的目光,淡淡的说道:“只是解释一下,并不是认错。不管怎么说,撤军时没有毁掉浮桥,的确有些说不过去。”
魏霸登时沉下了脸,怒视着诸葛亮,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:“丞相的意思是说,我当时这么做,做得不对了?”
诸葛亮摇摇头:“不是做得不对,是做得不够周密,授人以柄了。”他看着魏霸,眼神平静:“子玉,你当时哪怕用船撞两下浮桥,也不会让人说这么多话。你说是不是?”
魏霸眯起了眼睛,目光在诸葛亮和马谡的脸上来回扫了两遍,最后无声的笑了起来:“这么说来,的确是我做得差了。下次再有这样的任务,我应该躲得远一点,免得不仅无功,反而惹了一身麻烦。”
诸葛亮皱了皱眉,对魏霸的态度很不满意。他耐着性子解释道:“子玉,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做错了,只是希望你从大局出发,给孙权一个面子,免了这场战事。你也应该清楚,北伐消耗甚大,我们急需时间休养生息,消化关中战果,此时不宜与孙权开战,更不宜两线作战。让你向孙权表示歉意,并不是抹杀你的功劳,只是一时委屈你。子玉,大丈夫能屈能伸,先帝当年为了取得江南四郡,甚至不惜以身犯险,远赴建业与孙权会晤。现在……”
魏霸没好气的打断了诸葛亮的话:“那丞相的意思,是不是也要我去武昌,当面向孙权表示歉意?”
诸葛亮眉心微蹙,看着魏霸愤怒的面容,摇了摇头:“子玉,你想得太多了。以你的个性,我怎么能让你去武昌?孙权是个轻佻之人,万一他起了杀心,害了你的性命,我大汉岂不是损失了一个栋梁?”
魏霸盯着诸葛亮那张平静的脸,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心虚。他觉得诸葛亮用心不良,心里大概就是想着让他去武昌面见孙权,然后等孙权一声令下,把他给砍了,一了百了,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。现在说这些话,不过是遮人耳目罢了。
可是,他没有从诸葛亮的眼神中看出哪怕一点心虚,倒是看出了说不尽的疲惫。他发现诸葛亮的眉毛里居然有几根白眉,非常刺眼。而他那张国字脸上也多了几条细密的皱纹,比起第一次看到他时老了许多,脸色也有些不健康的白,和眼中的血丝相衬,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让人心酸,让人不忍。
魏霸有些犹豫,他摸不准诸葛亮的真实用心。他是个在乎实利,不在乎虚名的人,如果真的只要他向孙权表示一点歉意就能避免这场战场,他可以很坦然的向孙权道歉,甚至可以深刻检讨自己,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干过,上学时他写的检讨书都可以当成范本的。他担心是的这要是落了口实,诸葛亮不仅可以轻松的抹杀他的功劳,还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他雪藏起来,让他坐一辈子的冷板凳。一个只顾自己逃跑,将盟友的后背扔给敌人的将军,怎么可能再领兵呢?哪怕大家都知道他是冤枉的,可是只要落了口实,诸葛亮和他的继任者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压制他,不让他有出头之日。
如果再往深处想,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当成荆襄系文人对武人的一次反扑,一次请君入瓮,一次防患于未然的行动。魏家的危险从来就不是来自外人,而正是荆襄系内部。
“丞相,我可以考虑一下吗?”
诸葛亮微微颌首:“你当然可以考虑,不仅可以考虑,还可以拒绝。毕竟我们心里都有数,你这么做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,不仅无过,而且有大功于国。只是囿于局势,我们只能委屈你一时。如果你不愿意接受,我们也不能勉强你。”
诸葛亮笑了笑:“如果勉强你,以后还有谁敢主动承担责任呢?会让所有的有识之士心寒的。”
魏霸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两声,心中警惕更盛。他前世见多了那种冠冕堂皇,道貌岸然的所谓政客,清楚这些人背后的嘴脸,别看他们在台上的时候说得多么的义正辞严,背地里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。来到这个世界,看了那么多的公文,特别是了解了彭羕和廖立被贬的真相后,他对诸葛亮已经变不上什么信任。再加上北伐时被诸葛亮摆了一道,他更是对诸葛亮时时刻刻的保持着防范。
这次回来,诸葛亮又是与他同车,又是请他赴宴,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又降尊纡贵,与张夫人相交,他早就觉得不太对劲。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现在听到这个处处透着阴谋的决定,他焉能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。
“子玉,其实我们也知道,你年轻气盛,未必抹得开面子。”马谡插了一句嘴,“不如这样,你保持沉默,那些所谓的道歉由我们来操作,由张温带给孙权,或者由费祎转达,你无需出面,只要让孙权消了气就行。”
魏霸冷笑一声:“那岂不是还要落在纸上?”
“这是避免不了的。”
“说来说去,还是这个意思,这个责任由我来背,我不仅不能因此次战功得到封赏,还用正式的文书确定我的责任。我现在默认了,以后如果有人拿这个来指责我,我如何辩解?”
马谡很生气:“子玉,你怎么就一点委屈也受不得。如此斤斤计较,将来如何担得大事?”
魏霸对马谡的态度很反感,脱口而出:“我担心的是你马长史管笔如刀,朱砂如血,一下子就判了我的生死,到时候我万劫不复,永世不得超生啊。”(未完待续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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